刘弘章。养生本是中国传统文化一脉,现在,它混进了一些打着科学幌子的养生流派。众多养生大师因此崛起,各类养生理念、养生谣言四下流传。
经常有年轻人鄙视中老年人的养生理念,认为他们轻信谣言,事实上,这些年轻人也正不自觉掉入养生的套路中,一些人还为此搭上了钱财、健康,甚至性命。
病急易信邪
在深圳一家医药公司做产品宣传的郑洁,大学学的是生物化学。她有拉肚子、经期不适的毛病,吃了不少药都无济于事。于是,她转而求助于传统养生学。在朋友推荐下,郑洁报了个辟谷班,14天不吃东西,只喝水,早晚服两次药,喝一次红糖水,每天静坐,号称要从宇宙获取能量,简称“采能”。
在精神病学家杰克·高曼看来,如果人们“认为他们的个人健康受到了威胁,就会屈服于不科学的想法,特别是当他们真的生病了的时候”。
2007年年初,人民日报社原高级编辑凌志军被医生诊断为“肺癌、脑转移”的概率为98%,活不过3月。死神阴影笼罩下,凌志军把名噪一时的“刘太医(刘弘章)看作救命稻草。刘弘章建议他先喝3个月“牛筋汤”和“开胃汤”,再喝“刘太医”独家的“控岩散”。凌志军照做了,每天都在喝一碗难闻又难喝的汤。
多年后,凌志军读到乔布斯身患癌症后曾吃马粪治疗的故事。他太理解乔布斯了:“人到了那时候,只要他相信有用,别说马粪,就是人粪也能吃下去。”
大师得脑梗
排毒是传统养生观念中最常见的说法之一。被誉为“排毒教父”的台湾养生大师林光常就鼓动乳腺癌患者吃“排毒餐”替代常规治疗。台湾有癌症患者照做,结果病情恶化,最终离世。林光常也因此获刑2年6个月。
一个大师倒掉了,更多的大师又会冒出来。林光常之后,李一、张悟本等各路养生大师在大众媒体上频频出现。
24岁的丢丢对张悟本尤其印象深刻。2010年年初,张悟本在一档节目中以一句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火遍全国时,她妈妈也是张悟本的拥趸之一。张悟本宣称,每天喝一斤绿豆汤能治近视。于是,丢丢的妈妈每天都熬一盆绿豆汤,还把绿豆掺进稀饭里,喝到她和爸爸反酸水。
当年5月,《生命时报》最先批驳张悟本的养生观,张悟本学历造假、家世造假才被揭穿。最终,北京工商、卫生两部门突查“悟本堂”。2014年2月,宣称绿豆能治百病的张悟本却因脑梗不得不入院治疗。
高科技幌子
与大师们相伴而生的,是一个不断扩大的保健品市场。由于缺乏监管,在高额利润驱使下,虚假宣传成风。无孔不入的养生节目和电视广告外,保健品线下推销更让老年人难以抗拒。不只中老人,一些保健品打着医学的幌子把目标也指向了年轻人。
辟谷之前,郑洁吃过葡萄籽(提取物)。葡萄籽原本是葡萄酿酒后产生的废物,但一些商家借科学概念,迅速把它包装成能降血脂甚至抗癌的新型保健品。郑洁吃了后,不仅没见效,反而过敏了。
相比老年人,年轻人更容易相信包裹着“科学”外衣的忽悠,比如近些年从日本传来的酵素、纳豆、富氧水。
无论是老年人还是年轻人,在丁香医生创始人初洋看来,都在寻求通往健康的捷径。初洋说,人的本性是懒惰的,很多养生保健品抓住了人们这种心理。
错觉当疗效
面对疑难病症时,身陷绝境的病人会对各种疗效未经证实的“替代疗法”抱有期待。
据媒体报道,2011年3月,患乳腺癌晚期的复旦博士于娟突然停止了医院的正规治疗,接受安徽“杨神医”的“饥饿疗法”,最终病情恶化去世。
现实中,确实有些人吃了保健品或者参加了养生活动后,身体状况有了改善。在科普作者看来,这很可能是原来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得到改正,加上安慰剂效应(即患者在接受不含有效成分的治疗以后,症状仍然有所减轻的现象)的结果。
在注册营养师蔡开畅看来,辟谷者所认为慢性病症的缓解,其实是因身体机能衰弱而带来的痛觉减弱,“这反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郑洁也看过很多认为“排毒”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文章,但她的态度是,“亲身经历过才知道”。2019年,她打算再辟谷一次。
科普作家云无心觉得这正是中国人迷信养生伪科学的心理基础之一:“科学研究很难证明这个东西没效,这就注定了养生类谣言永远辟不绝。”
(张惠兰 杨建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