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教育学院。一座古朴、庄重、典雅的大梁门,一道巍峨、雄伟、壮观的城墙,把千年历史名城、八朝古都开封分为老城和新城。
老城重在开发旅游。鼓楼、铁塔、龙廷、包公祠、开封府、禹王台、延庆观、大相国寺、陕甘会馆、清明上河园……展现出魅力古城的风采。
新城重在开发城市建设。大梁门、大梁路、郑开大道一路向西,又开辟二十三道南北大街,与郑州毗邻相依,互为交通,构建城乡一体化示范区域。河、湖、路、桥、树、绿地、公园、广场、酒店、医院、学校、高档住宅区、自由贸易区、经济开发区、商务中心区、产业聚集区、政府办公区……亭台楼阁、花园洋房、高楼林立、大厦连天。新城就是一个字——新,光彩靓丽,明媚俊秀,高端大气。
然而,一九八五年的开封,却不是这样。那时的开封,是“老、破、小”,很难寻觅大宋东京盛世繁华的影子。老旧的房舍和街道,破残不全的城墙,逼仄狭小的空间。而城墙之外,特别是北、西两面,出城门就是郊野,用“荒凉”来形容亦不为过。村庄稀少,田地多风沙、盐碱,到处坑坑洼洼。
出大梁门——其实是城墙之间的豁口儿——西去,约二里许,路北,有一个大院儿。
大院儿有不太高的教学楼与宿舍楼,还有平房、餐厅和运动场。
这,就是开封教育学院。
一九八五年秋季开学,我成为开封教育学院中文系学生。
我和我的同学,不同于那些刚走出高中校门的大学生。我们都是在职教师,教龄数年十数年不等,有的甚至长达二十多年。自然,年龄悬殊,有的尚未结婚,有的却已做了爷爷。
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从商丘师范学校毕业参加工作,先后在我们县完全中学和我们乡中学任教,已历六年。在教育教育实践中,深感自己知识欠缺、学养不足,亟需充实、丰富和提升。于是,就参加了成人高招,又一次做了在校学生。
嗨,还真叫缘分!在开封教育学院,我遇见了商丘师范学校的几位老同学:张世勋、田喜民、赵金枝、谢景高、窦央。在商丘师范学校,我们都是读文科,而且我和赵金枝还是一个班。老同学又是新同学,同窗复同窗。老同学见面,都感到分外亲切。
我们一个寝室五人,都是商丘老乡:商丘县张世勋、陈宗勋,夏邑县戴恭贤,永城县曹传亮,再加上来自宁陵县的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其实,我们和开封的同学都是老乡,商丘与开封比邻而居。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商丘专区并入开封专区,两家曾经是一家。
我以前没到过开封。我对开封的了解,都是来自书本和别人的口中。如今终于有了畅游开封和一睹开封芳容的机会。
星期天,常常是我和张世勋、戴恭贤、曹传亮一块儿出游。很少坐公交,多是步行,边走边看,说说笑笑,也不觉着累。在开封求学两年,我们读了不少书,走了不少路,看了不少风景。说句不谦虚的话,我们可能比有些开封人还熟悉这座古城的大街小巷以及角角落落。有时一逛一天,有时还逛夜市到很晚。
铁塔、繁塔、潘家湖、杨家湖、相国寺、禹王台、双龙巷、陕甘会馆、河南大学、刘青霞故居、刘少奇纪念馆……我们在这些地方驻足、流连,探访历史的印迹。
书店街,是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书店街上书店多,一家挨一家。逛书店,是一种享受。书店里琳琅满目的书,馋人眼呢!若购得一本、两本,心里便十分惬意满足。由此,我理解女人为什么爱逛商场了,喜欢,美着嘞!
刚开学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我们去了黄河柳园口。十多公里,仍旧是步行。沿着田野小道、土埂子走,穿越一片又一片杂树和杂草丛生的荒地,从开封市民的饮用水源地柳池东岸经过,继续向北,不大会儿就来到黄河岸边。
我是第一次见到黄河。
站在高高的大堤上看黄河,宽阔的水面很平静,在太阳下波光粼粼。水流并不甚急,还分出岔儿来绕过中间露出的沙滩又汇合在一起。这里是平原,又不是汛期,所以黄河没有我在文学作品中读到的那样激流澎湃波涛汹涌浪花飞溅。
正是上午十点多,秋阳明丽,云淡风轻。
秋高气爽时节,难得星期天休闲,故游人颇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到处欢声笑语。
望着黄河,曹传亮仰天来了句感慨抒情:“黄河,你好大啊!”引来一些人的眼光朝我们看来,带着笑。我们几个便也都笑。
在柳园口,我们还登上停泊在水边的渡船,拍了几张照片。
张世勋有一部相机,从家里带了过来。我们出游,他随身挎着。他给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我至今珍藏着。
星期天不出游的日子,我们就在教室或寝室看书。看书乏了,就下两盘象棋。我们的水平大多是中不溜儿。我记得我们班上高水平的是班长周纪良,还有来自渑池县仰韶酒厂的楚万欣。
同学们学习都非常用功。脱产、带薪上学,多么好的待遇。我们清楚自己的使命,很珍惜这宝贵的学习机会。
课堂上认真学,认真记,认真思考;课下认真归纳总结,复习巩固。有疑惑的地方,向老师请教,找同学探讨。
我们掌握和运用很多学习方法。就说记忆吧,有死记硬背式、类比联想式、以点带面式、归纳合并式……其中有一种叫讨论理解式,效果特好,不用费力记就能记得很好很牢固。
我读师范时,由于是国家恢复高考第一届学生,各方面条件都跟不上。我们使用的教材,有不少都是自己学校油印的。再者,社会上急需人才,我们在师范学校只待了一年零三个月,就走出课堂从学生变为老师了。可想而知,我们学到的东西很有限。
而现在到教育学院学习,正处于改革开放年代,教育大发展时期,条件好了。我们使用的是权威的系统的完善的大学教材: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外国文学,文艺概论,文学史,写作,逻辑,哲学……
我们遇到丰盛大餐了。
如此机会,岂可错过。
饥餐渴饮,饥不择食,如饿狼一般。
读书,也是一种享受。痛快愉悦,酣畅淋漓。
同学们学而不厌,老师们诲人不倦。
难忘老师!师恩难忘!
老师在教我们知识,也在教我们如何做老师。学高为师,德高为范。我们既要修学,更要修德。
有一位老师,身份特殊,印象特别深刻。他就是从北京来的中央讲师团的陆红实老师。陆老师挺年轻,比我还小几岁。陆老师很有才华,思想活跃,见解非凡。陆老师和我们相处得非常融洽,兄弟一般。我曾写过一部极不成熟的中篇小说,陆老师为之详评细批,提出了很中肯的意见。
我们学中文的,自然都喜欢文学。我们班在王占超、田喜民、孙建庄等同学的倡议下,组织起文学社,办起文学报,命名为《原上草》。同学们积极参与,认真创作,纷纷在上面展现风采。文字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却充满一股鲜活气息。
王占超是我们班学习委员,个子不高,但很精明强干,组织能力强,办法多。记得是因为演了一个小品的缘故,落下个绰号——“翠花”。想起来,挺有意思的。
忙而愉快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两年的学习生活,很快过去。仿佛一眨眼似的,转瞬之间,我们就要与这里告别与老师和同学们说声“再见”了。
一辈同学三辈亲。
同学如手足,情深友谊长。
临别之际,同学们给我诸多珍贵赠言。
张世勋:“常怀旧时月。”
曹传亮:“莫忘手足情。”
李德祥:“文海泛舟苦为乐,苦尽甘来定有时。”
王成师:“分离永怀念。”
谢景高:“友谊之树长青。”
王英玲:“在事业的道路上勇敢攀登。”
王占超、方世赞、卢长森、张远义、黄春喜、陈艳霞、赵静波、刘桂荣、赵倩……很多同学鼓励我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大展宏图,阔步前进”。
同学们的话,今犹在耳。
同学们的情,始终铭心。
可是,我却辜负了同学们的厚望,至今碌碌无为,无所建树。
惭愧!惭愧!
在这里,借此拙文,我向亲爱的老同学说声,谢谢!祝大家开心快乐,健康幸福!
同学谊长存,手足情永在!
我的大专,开封教育学院,虽然不比那些名牌大学,但是,它在我的心中,却是光彩闪烁。
因为,它曾照亮我前行的路,且一直照亮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