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关系by帝君。王国庆是六十年代初国庆节那天出生的,他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在文革的动乱中完成学业,没有上大学成为他终生的遗憾。后来,当兵、转业、退休,一路坎坷,风风雨雨走了过来。他常常自问:自己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么,给子孙留了点什么,还有什么遗憾?
扪心自问,已经尽心,谨慎一生,此生无憾。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为了完成自己未竟的大学梦,王国庆对儿子王旭阳的教育从来不马虎。好在儿子还算争气,不仅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也进了一个不错的单位,这让王国庆甚为安慰。
父子间的代沟,在不知不觉中裂隙越来越大。王国庆明显感到儿子对自己从幼小时的崇拜、到后来上大学的否定,再到现在冷漠,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平时父子难以相见,偶尔相见相对无言,仿佛陌路一般,这使王国庆心里有一种难言之痛。
一次,饭桌上儿子又眉飞色舞地说起自己同学张三的父亲生意做得如何大,在哪里又买了多大的房子;同学李四的父亲如何有能耐,给儿子的工作提供了多少多少便利;同学王五的父亲又给王五多少钱?王国庆越听越难受,深感自己这个老子无能,给儿子什么也没有留下,本想借机开导儿子几句,他把想说的话又啖了回去。他知道“拜金”已经渗入到社会的每个细胞,何况生于市场经济的儿子呢?这不能怪儿子,只能怪自己无能。家不是说道理的地方,何况说了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王国庆吃完饭,默默地离开了家。儿子并没有觉察老爸的不爽。
一次,数朋友在王国庆家聚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儿子王旭阳客气地给各位叔叔敬起了酒,当到自己老爸跟前,他习惯地说“老王,儿子敬你一杯,辛苦了!”
醉眼朦胧的老张,立即睁大眼睛,吃惊地问:“你叫什么?老王,那是你叫的吗?”
老李忙解围说:“老张,一个称呼而已,这样叫亲切,亲切。”
老张从老李的提醒中仿佛醒悟了过来,忙笑着说:“哈哈,我孤陋寡闻了,其实做晚辈的关键还是要有一颗感恩的心,至于叫什么并不重要,长辈不必同晚辈计较。但话说回来,我们中国是礼义之邦,孝道是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古人曰: 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父不言子德,子不言父过。人常说:“二十年前看父敬子,二十年后看子敬父”。子女成人了,对父母的称谓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孝道有四重境界:一是孝身尽赡养之责;二是孝心尽陪伴之心;三是尊亲尽安慰之分;四是和颜悦色不色难。称呼就是一种尊重,是一种孝心,可不是小事呢?孔子曰:名正言顺,不正名怎么能正言。”
大家哈哈着,王旭阳诺诺着。
王国庆没有多说什么,心情是复杂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儿子的不懂事,对亲友的冷漠,甚至与自已“三观”上的不契合,与现在的社会环境有关,更与自己平时溺爱、教育无方有关。能说什么,现在孩子大了说了又能怎么样?其实,父子关系也是一种与金钱、利益有关的经济关系,是一种与血缘、亲情有关的人际关系。父子就是渐行渐远、且行且珍惜、错过就剩遗憾的一场旅行,为了这份缘分,有些事何必当真呢?
王国庆回过神,哈哈笑着说:“老张说得对,子不教父之过,我教子无方,自愿罚酒三杯。”只见他将三杯酒倒进大杯,仰脖而下。
大家纷纷说:“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