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三坊七巷。笔者旅行到福州,漫游三坊七巷,仿佛走在时空的隧道中,于古今切换中感受历史风云变幻。遇见一棵挺拔的榕树,好似遇到一位久经沧桑的老者。经过一扇扇古旧的木门,仿佛邂逅一位位行色匆匆的故人。走在刻满岁月印痕的青石板上,一不留神,就会与那些陈年旧事撞个满怀。
福州三坊七巷,起于晋朝,完善于唐,至明清鼎盛,由三个坊、七条巷和一条中轴街肆组成,至今基本保留古老的坊巷格局,是中国都市仅存的一块“里坊制度活化石”。坊坊相连,巷巷相通,200余座保存完好的古建筑,整齐排列,井然有序,宛若训练有素的军队,又如有规有矩的棋盘,构成了一座不可多得的“明清建筑博物馆”。
林则徐、沈葆桢、严复、陈宝琛、林旭、林觉民、谢冰心、林纾、林徽因、郁达夫……一大串在中国近现代舞台上风起云涌的人物,或多或少在此停留。他们的身影映现在三坊七巷,如烟花般璀璨了这一方热土。
南后街的林文忠公祠,现已开辟为林则徐纪念馆。驻足馆前,仿佛看到林则徐站在炮台上,冷眼面对悬挂着英国旗的船只,身后是熊熊燃烧的鸦片烟。“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阵风来,林则徐的铿锵话语,飘荡于三坊七巷的上空,激励着万千国人。
作为一名文字爱好者,对于文儒坊,自然别有钟情。文儒坊硕学名士辈出,林瀚、张经、甘国宝、陈成裘、陈衍、何振岱、陈季良等,让这里充溢着幽幽墨香、朗朗书声。宋时,“东南三贤”之一的吕祖谦,观文儒坊盛景,留下吟福州名诗:“路逢十客九青衿,半是同袍旧弟兄。最忆市桥灯火静,巷南巷北读书声。”
路过光禄坊,其东北角的“光禄吟台”吸引着我。宋熙宗年间,福州太守程师孟,善文墨,有政绩,修道山亭,请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作《道山亭记》。程太守常游光禄坊中的法祥院,有僧人携刻“光禄吟台”以彰其德,遂流传至今。作为文人墨客聚集之所,吟台历经风雨,见证着历史的起承转合。
光阴荏苒,往事成风,许多是非都难以明辨,有一件事却成为千年美谈。唐乾符五年(公元878年),黄巢起义军挥师南下,经江西,转浙江,到福建,再下广州。大军进入福州城时,黄巢令人在巷口贴安民告示,队伍经过黄璞家时,号令下属“此儒者也,灭炬弗焚”。从此,那条小巷有了名字:安民巷。
郎官巷,因宋朝郎官刘涛出生于此,且子孙数代皆郎官,故得名。而让小巷闻名的,还有另一位知名人物:严复。严复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他1920年回乡后就住在这里,直到逝世。
此刻,严复故居的大门,静静地关闭着,但源于此处的沉思与呐喊,几乎托起了一个时代。忽然,传来几声鸟鸣,和着一阵一阵的风声,仿佛是静谧之时的平地惊雷,震撼大地。
郎官巷里,生活过一个年轻而辉煌的生命。林旭,“戊戌六君子”之一,这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目睹了甲午战争及《马关条约》带来的耻辱。在中华民族危亡的时刻,迸发出愤怒的呐喊。临刑前的仰天长啸,穿越时空,依然在我的耳边响起:“君子死,正义尽!”
让人心生敬意的,还有杨桥巷的林觉民。他和林旭一样,以年轻的生命书写舍生忘死的不朽篇章。他的《与妻书》感天动地:“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然遍地腥膻,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吾牺牲百死而不辞。”字里行间,不仅是对亲人的深情,更有对国家的挚爱。
觉民生处,冰心故里,林徽因作为林觉民的侄女也曾在此居住。众多名人加持,让杨桥巷的这栋古屋声名鹊起。
窗外疏梅筛月影,一片冰心在玉壶。站在林觉民和冰心旧居前,心潮汹涌,思绪万千。花影扶疏,迷离了尘世里流淌的岁月;门环铜绿,锁住了庭院中老旧的光阴。人来人往,过眼云烟,唯有这一堵马鞍墙、这一枚雕花窗,彰显着三坊七巷的浑厚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