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少地瓜(《食全食美》作者:少地瓜)

食全食美少地瓜。《食全食美》作者:少地瓜简介:餐饮大王师雁行穿越了。破屋漏雨,破窗透风,老的老,小的小,全部家产共计18个铜板。咋办?重操旧业吧!从大禄朝的第一份盒饭开始,到第一百家连锁客栈,师雁行再次创造了餐饮神话!无心恋爱只想赚钱的事业型直女 VS 外表粗犷豪放,实则对上喜欢的女人内心慌得一批的

食全食美少地瓜。《食全食美》

作者:少地瓜

简介:

餐饮大王师雁行穿越了。

破屋漏雨,破窗透风,老的老,小的小,全部家产共计18个铜板。

咋办?重操旧业吧!

从大禄朝的第一份盒饭开始,到第一百家连锁客栈,师雁行再次创造了餐饮神话!

无心恋爱只想赚钱的事业型直女 VS 外表粗犷豪放,实则对上喜欢的女人内心慌得一批的男主

精彩节选:

“你不是飒飒。”女人看着师雁行,声音微微发颤。

飒飒是她长女的乳名。

眼前这人的确是她女孩儿的身体,可内里,分明已经换了个人。

北地秋风素来尖锐,入夜后更添三分冷意,吹得窗纸噗噗作响。

师雁行微怔。

对方出乎意料的敏锐。

她抬眼看了下,略一沉吟,撑着还有些疲软的身体坐起来。

因时节未到,屋子里还没烧炕,冷空气从被褥掀开的缝隙中钻入,悄然而迅捷地卷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量。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缩在她身侧的女童便抖了下,眼睛尚未睁开,四肢便像藤蔓似的缠了上来。

这孩子跟原身的感情很好,“她”病了这许多日,小孩儿都一声不吭窝在身边,江茴几次三番想抱走都不成,如执着的小兽。

师雁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伸手在她瘦削的脊背上轻轻拍打两下,又将被子裹好。

待女童重新陷入沉睡,这才压低声音道:“是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她已经努力向记忆中的原主靠拢,不料竟还是被看出端倪。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不过才十二岁,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记忆中的行动轨迹和生活内容单薄得可怜,师雁行只简单扫了几遍就记下来。

不过穿越而来的师雁行和原主虽然同名同姓,性格和行为方式却天差地别,为防露馅,她今天特意没有做出过多言行,没想到还是瞒不过。

听她这么一说,江茴的眼里就滴下泪来。

如果说开口之前心里还存着三分侥幸,那么这句回答已然彻底粉碎了最后一点念想。

她的女儿真的死了。

“没什么破绽,只是我就觉得你不是她。”

这是一种源自母亲的直觉。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白天黑夜拉扯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认不出!

只是因为这个?

所以短短一日就断定了?

师雁行闻言有些错愕,沉默半晌后,很诚恳地说:“抱歉。”

上辈子,她并未享受过多少父爱母爱,也未曾结婚生子,所以并不太明白这种所谓的血缘直觉。

江茴又看了她一眼,眼泪落得更凶了。

她实在很伤心,眼泪顺着面颊哗哗直流,不一会儿就把衣襟打湿了。

但她又实在很克制,生怕吵醒小女儿,连抽泣的声音都像是从心肝脾肺里挤出来的。

听得人越发心酸。

老实讲,师雁行现在很累,很想睡觉。

这具身体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就病了很久,又发高烧,这会儿虽退了热,但身体还是软绵绵的。

但太多疑点和违和的地方,又让她没办法安心入睡。

穿越这种事,一次已经匪夷所思,她不认为还能有第二次,指望睡一觉回去是不成了。

况且她上辈子是寿终正寝,估计这会儿骨灰都下葬了,回也没处回。

能重活一次,她很感激。

看周围陈设和家中另外一大一小两名女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古代,虽不知具体是哪个朝代,可夺舍这种事,总是骇人听闻。

左右已经摊牌,她需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一时间想得太多,本就没康复的师雁行有点头晕。

她干脆往旁边挪了挪,靠在墙角,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接下来的盘算。

首先,眼前这个妇人,也就是原主的母亲江茴的反应很不寻常。

一天观察下来,江茴对自己并没有太大敌意,只是很失望,很伤心,甚至还有点儿意料之中的意思,却没有多少自己预料中激烈的排斥和惊慌失措。

而且现在回忆起来,之前几次自己与她对视时,对方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师雁行醒来后,江茴不是第一时间完全心无芥蒂的上来关心,而是站在炕边,眼底怀着一点点质疑的打量。

也就是说,打从自己醒后没多久,这人就已经怀疑自己并非原主。

为什么?

看刚才的反应,江茴应该很爱长女,既然如此,对方的身体被一个无名幽魂占据了,她又为什么表现的这样……相对来说比较平静呢?

师雁行睁开眼睛,“你不关心女儿的去向吗?”

此言一出,江茴的眼泪掉得更凶。

“既然你来了,我的飒飒想必已经去了。”

这话说的,师雁行越发糊涂。

江茴自顾自哭了一场。

也许憋得太久,急需倾诉,哭完之后,她就断断续续把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

师雁行一边听,一边照着接收到的记忆比对,一来看对方有没有说实话,二来也是查缺补漏。

毕竟以后她大概率要以全新的身份生活,瞒不过亲娘没办法,但一定得瞒住外人。

正如师雁行在记忆中看到的那样,这原本是个普通的四口之家,男主人平时做些木工,闲时种田,虽没有发大财,一家人也算衣食无忧。

不曾想两年前男主人大病一场,积蓄花光了,人也没了,自此之后,娘仨过得分外艰难。

原身为了贴补家用上山砍柴、摘野菜,结果不小心掉到河里,发了高烧,一连烧了几天之后,没了呼吸。

江茴刚没了丈夫,不想再失去长女,就想起曾经老人们说过的叫魂,决定冒险一试……

“之前我就听人讲过,此事风险极大,很有可能叫来……可事已至此,我不试一试怎能甘心呢?”

江茴泣道。

于是她试了。

躺在炕上的女孩儿确实醒了,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醒来的不再是江茴的女儿。

早在叫魂之前,江茴就担心出现这种结果,所以一直就留心着。

凌晨师雁行一睁眼,江茴心里就打了个咯噔:

这样陌生的眼神……

她不死心,又细细观察了一日,一颗心也渐渐凉透了。

师雁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就已经死亡,而江茴明知有这样的风险,却还是冒险一试。

如此种种,才让她没有对自己这个外来户产生敌意。

弄明白始末后,师雁行也跟着松了口气。

重活一次固然可贵,但如果代价是杀死别人,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江茴独自坐在炕头另一角,黯然神伤。

她又抹了一回泪,竟问:“那你被我……你的魂魄被我叫来,你的身体怎么办呢?”

显然,这是个极其善良的女人,并未一味沉浸在女儿失去的痛苦之中,竟还能分出注意力来关心陌生人的安危。

“我也已经死了。”师雁行叹了口气。

当时的感觉很难形容,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须臾一瞬,冥冥之中,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就本能地往前走,然后一睁眼,就已经在这副身体里了。

江茴点点头,些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怕。

万一自己的女儿没救成,反而无端害死了他人可如何是好?

接下来,谁都没再主动开口。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只有窗外呼啸的西北风尖利地嚎叫着。

中间江茴忍不住频频往师雁行脸上看来。

这,这是她女儿的脸啊……

“你,你困了吧?”见师雁行竟已坐着睡着,江茴脱口而出。

师雁行骤然惊醒,“嗯?”

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江茴再次意识到:这确实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有些无措地张着两只手,结结巴巴道:“你,你身子还虚,先睡吧。”

即便如此,江茴还是本能地想去关心。

坦白之后的夜晚异常平静,师雁行抵挡不住困倦,抱着纷乱的心思闭目躺下。

她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中,她依稀听到低低的啜泣声,过了会儿,似乎有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师雁行终于沉沉睡去。

在古时的农村,唤醒你的不是第一缕晨曦,而是鸡叫。

没听过的人可能永远都无法想象那种穿透力,进而疑惑小小的躯体内怎能迸发出如此磅礴高亢的能量。

随着第一声鸡鸣炸开,整座村子都迅速苏醒过来。

尖利的鸡叫夹杂着狗子们起哄般的狂吠,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响所到之处,点点昏黄的灯光也从各家各户窗内透出,将浓重的夜幕戳出一个个明亮的窟窿。

师雁行将醒未醒之时,隐约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唔,好沉重……

感觉要窒息了。

尚未完全结束的梦境汲取了新素材,迅速变幻,最终演化为一只从天而降的巨大公鸡落在师雁行胸口。

她呼吸一滞,猛地睁开眼睛。

“你醒啦?”

江茴已经穿好衣服,下地摸过油灯点上,橙红色的火苗立刻驱散了黑暗。

师雁行含糊应了声,下垂的视线落到胸口:

那里趴着一个“妹妹”。

难怪。

“鱼阵太黏你了。”江茴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抱。

然而没抱动。

小朋友的手死死抓着师雁行的衣服。

江茴稍显尴尬。

“没事。”师雁行倒不讨厌这种感觉。

况且到底占了这副身体,让她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顺带着帮忙照顾下原主的家人,也算分内之事。

说起来,长女师雁行,乳名飒飒,次女师鱼阵,乳名淙淙。

飒飒,大雁凌空之态;

淙淙,游鱼击水之姿。

两个名字皆有张扬大气、自由高远之感,与周围几个村落的女孩儿们“丫”“娘”“香”胡乱凑合的名字,十分格格不入。

而她们的父亲不过是寻常农夫,大字不识几个。

名字都是江茴取的。

江茴读过书,甚至私下还为长女启蒙……昨天与自己交谈时,说话也颇有条理。

在师雁行的记忆中,江茴的娘家人似乎根本不存在,而本村和周遭几个村镇中也鲜有姓江的。

她绝不会是寻常农妇。

思及此处,师雁行又飞快地打量江茴几眼,发现了更多昨天没来得及注意的细节:

她的体态轻盈,脊背挺直,哪怕多年劳作让她的双手和面颊变得粗糙,也不难推断出,此人以前一定接受过长期且严苛的教导。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位出身绝对不低的女郎,为何要孤身来此穷乡僻壤之地,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匠?

不等师雁行想出个所以然,鱼阵就揉着眼睛醒来。

小姑娘睡得口水都流出来,小脸儿红扑扑,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中满是朦胧睡意。

她懵了会儿,“介~介!”

师雁行:“……”

她神色古怪地戳了戳小朋友软乎乎的腮帮子,忍笑道:“再叫一声?”

鱼阵乖乖道:“介~介!”

师雁行哈哈大笑。

这怎么还是个天津腔!

江茴和鱼阵都被她笑得满头雾水。

后者虽不清楚她在笑什么,但也傻乎乎跟着笑起来,露出满口小奶牙。

睡了一觉,好像身体和灵魂融合得更完美,师雁行没有再像昨天那样头晕目眩,于是决定下去走走。

秋日早晚虽已颇有凉意,但日照时间还算长。

太阳一出,屋里反倒比外面冷。

师雁行慢慢走出来,抬头迎接穿越后的第一缕阳光,腿边还跟着个抓着她衣角的鱼阵。

见姐姐眯起眼睛看太阳,鱼阵迟疑了下,也学着做。

唔,刺眼!

师雁行低头,见状轻笑出声。

这小姑娘反应好像比寻常孩童慢些,呆萌呆萌的。

这是一座北方农村很常见的三合院,正南开门,南侧靠墙是牲口棚、柴火棚和旱厕。

原本那里有一头牛,可惜两年前这家的男主人生病,渐渐地银钱短缺,就给卖掉了。

如今仅剩一只公鸡和三只母鸡。

清早师雁行被吵醒,这只公鸡功不可没。

东厢房放置农具并各色杂物,西厢和正房之间搭着厨房,顺带着也做储藏粮米之用。

院子里种着两株高大的柿子树和一棵石榴树,取“柿柿如意”“多子多福”的好意头,都是北地常见的家养树木。

此时柿子树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果实,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吃到甜甜的柿子了。

三面墙和院中空地搭了许多架子,上面爬满了各色藤蔓蔬菜,靠墙还有两隆萝卜白菜。

若不是还有这些自家种的菜蔬,只怕娘儿仨也撑不下来。

房体用泥巴和草晾晒成土坯搭建,材料随处可见,造价低廉,是北方非常常见的建筑模式。

男主人生前曾努力攒钱,希望给家人换成更气派宽敞的青砖大瓦房。

奈何天不遂人愿。

师雁行一圈打量下来,就发现江茴正抓鸡。

那大公鸡体格雄健,脚爪上寒光闪闪几根尖甲,抓着地面跑得飞快。

江茴显然没多少抓鸡的经验,去鸡笼折腾半天,鸡毛都没摸到一根。

大公鸡拍拍翅膀,施施然落到旁边的柴火堆儿上,不紧不慢梳理着斑斓的羽毛,看向江茴的豆粒眼中,明晃晃带着鄙视。

江茴又羞又气,一扭头,发现外面一大一小正扒着鸡笼看自己。

师雁行:“……”

师鱼阵:“……”

玩儿呢这是?

江茴一张脸腾地红透了,“公鸡不能下蛋,每日喂养还要耗费许多,不如杀了来吃。”

大病一场,也该补养补养。

旁边三只母鸡顿时流露出些许优越感。

我们不光吃得少,隔三差五还下个蛋呢!

师雁行看看旁边瘦得奶膘都快没了的鱼阵,再看看排骨精似的江茴,都不必找镜子,就能想象出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了。

这娘儿仨,确实得补一补。

鱼阵仰头看着她,又指了指圈里的鸡,操着一口天津腔道:

“介~介,鸡!”

最后,还是病秧子军团集体出动,这才将那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拿下。

顶着满头鸡毛出来时,三人对视一眼,都有种大仇得报的快乐。

将大公鸡绑好,脖子上划一刀,血就咕嘟嘟冒出来。

师雁行赶紧拿碗来接,抽空还对蹲在一旁看的娘儿俩解释,“回头撒一点点盐,就能吃血豆腐了,对身体很好的。”

江茴和鱼阵就都点头,一脸学到了的样子。

亡夫还在时,江茴很少做这些营生,确实不晓得。

见师雁行十分得心应手,江茴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她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种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飒爽和干脆,可偏偏对庖厨一道如此熟悉。

师雁行从可怜巴巴的盐罐子里挖了一点盐洒入碗中,“开酒楼的。”

江茴的眼睛都亮了。

“真了不起。”

言辞间,似乎有些羡慕。

师雁行看了她一眼,“还好,烧水吧!”

江茴去烧火,鱼阵插不上手,就去抽柴火。

她尚不满三岁,又瘦,拖着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柴火吭哧吭哧走半天,脑门子上都憋出汗来,脸蛋也红彤彤的。

“嘿咻嘿咻……”

“介~介!”

路过师雁行身边时,小姑娘还不忘炸着一头黄毛向她炫耀。

“真棒。”师雁行夸赞道。

鱼阵的眼睛蓦地亮起,两条小短腿儿倒腾起来更有劲儿了。

热水褪下的鸡毛也没浪费,清洗了晾干,特别漂亮的留出来给小孩儿做毽子玩,其余的可以绑个鸡毛掸子。

鸡肉连皮带骨剁大块,大约还剩个四斤左右,和下水一并焯水去血沫,然后先干锅煸炒。

这公鸡确实死有余辜:它太能吃了!

三只母鸡都瘦巴巴的,唯独它吃得膘肥体壮,鸡皮下面许多黄色脂肪。

正好煸出来以后炒菜吃。

在火力作用下,原本湿润的白色鸡皮渐渐干燥,开始染上美丽的焦糖色。

莹润的油脂浸润了干巴巴的锅壁,并在底部汇起清亮的一汪,不断有细小的油花迸溅开来。

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浓郁的荤香,沁凉的秋日仿佛也带了温馨。

已许久没沾过荤腥的娘儿仨整齐地吞了下口水,看着大锅的眼珠子都有点绿油油的。

待鸡皮收缩,师雁行也攒了小半碗鸡油。

大料价格昂贵,翻遍这家里也找不出一粒花椒、八角,所幸纯天然喂养的大公鸡本就很香,只用姜葱倒也罢了。

令师雁行感到惊喜的是,这个世界中已经出现了红薯、土豆这两种大产量农作物,她又让江茴拿了几颗皱巴巴的土豆来切上炖着。

这娘儿仨身子骨都够呛,突然吃大荤大油的恐怕虚不受补,正好清淡些,也能多吃几顿。

大锅烧柴热力猛,不过半个时辰,鸡肉就炖烂了。

筷子轻轻一夹,直接脱骨。

怕三人骤然吃得太荤腹泻,师雁行特意多加了水,熬得好一锅鲜鸡浓汤。

切成滚刀块的土豆边缘已然融化,原本清亮的汤汁变得浓稠,搅动间依稀可见油花。

还挂壁呢!

前几日剩的野菜窝窝也热了热,一人掰开一块,抱着碗埋头大吃大嚼。

冷天热灶,在连汤带水热乎乎吃这么一碗,连身带心都舒坦。

鱼阵还小呢,江茴怕她卡着,只将烂熟的土豆和挑出来的鸡肉与她盛了一小碗。

又把野菜窝窝掰碎,泡在碗中。

不多时,原本粗糙难以下咽的窝窝也被香浓鸡汤浸透,小姑娘也不必人喂,自己擎着勺子,恨不得脑袋都埋进碗里,吃得大半张脸油光发亮。

公鸡骨骼粗壮,师雁行将几根大骨头用蒜臼的石锤砸碎,用筷子尖儿挑出里面的骨髓,三人分食。

骨髓中富含蛋白质和各种微量元素,也足够黏稠爽滑,虽只得抿一小口,娘儿仨也美得眼睛都眯起来。

真香啊!

一时饭毕,一锅土豆炖鸡还剩下一大半,又白得一小碗鸡油,分外满足。

吃饱了饭,身上也有力气,人就有些懒洋洋的。

趁着午间日头好,江茴和师雁行将房中被褥搬出来晾晒,鱼阵困得直点头,一脑袋扎在被子上,登时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又蹬蹬跟着跑。

“这附近可有什么镇子或是集市?”师雁行一边拍打着被子,一边问。

这家可谓家徒四壁,她背后的半截窗纸还“刷拉拉”迎风招展呢,就是不舍得熬浆糊糊。

毕竟浆糊就是面粉,贵着呢。

所以,她必须尽快寻点买卖来做。

江茴拍打被子的动作顿了顿,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翻滚,像朦胧的飘荡的金粉。

“出了村子往西走约莫大半个时辰就是镇上,后日便是五天一次的大集……”

江茴顿了顿,“你想做吃食买卖?”

这实在是个很聪慧的女人。

师雁行点头,目光从漏风的窗户上一扫而过,“总得弄点进项。”

上辈子到死,她都没过过这么穷的日子!

虽穿越到农村,但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种地。

古代生产力落后,科技水平不发达,农业生产几乎完全依赖于气候环境,抵御风险的能力极低,稍不留神就白干了。

而且这一家三口全是女人,卖力气下地无异于以己之短,博人之长,乃下下之策。

江茴看着师雁行,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开口。

当天夜里,江茴翻来覆去睡不着。

快到十五了,月色一日比一日好,银色的月光穿透窗纸漏进来,影影绰绰照出炕上几人的轮廓。

江茴小心地翻了个身,侧着看向不远处的师雁行。

我可以完全信任她吗?江茴默默地想着。

此时她心中仿佛有天人交战,支持和反对双方阵营避雷分明,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一拨人说,人家本来死得好好的,是你非要叫魂,硬生生将人弄到这里,又顶了你女儿的躯壳,一辈子便脱不开干系。

况且观她日间言行,倒不像坏种。

既如此,为何不信?

另一拨却说,非也非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瞧她也不像个安分的。

如今看着老实,不过是人生地不熟,待到来日她什么都混熟了,说不得一拍两散……

对江茴的内心争斗,师雁行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无所谓。

本来嘛,两人素不相识,中间隔的代沟几十条马里亚纳海沟都不够看!

又是以如此微妙的形式邂逅,别说江茴,便是师雁行自己也存了三分小心。

日久见人心,且行且看吧!

打定主意之后,师雁行便沉沉睡去。

奈何睡得并不好。

白天听了许多遍鱼阵的“介~介”!

那声音语调简直魔性,师雁行整晚都梦见一群天津籍相声演员扎堆儿说贯口,最后撩着长袍追着她狂喊“介~介!”

“介~介!来都来了,着嘛~急啊?!”

师雁行被活生生吓醒。

太可怕了!

窝在她怀里当壁虎的鱼阵也醒了。

小姑娘顶着颗蒲公英炸毛脑袋瞅了她一眼,眉眼弯弯,下意识就要张嘴。

师雁行一个激灵,一把捂住她的嘴。

鱼阵睁着一双大眼懵。

师雁行尴尬一笑,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来,跟我念,姐~姐~”

原来姐姐要跟我玩呀!

鱼阵蒲公英瞬间支棱起来。

她认真地听,认真地学,然后认真地开口:

“介~介~”

师雁行:“……姐姐。”

鱼阵:“介介。”

师雁行:“……”

她啪地以手扶额。

穷算什么,原来这才是她穿越后的第一失败。

“没想到你这样喜欢鱼阵。”另一边,江茴也醒了。

见她如此耐心带着次女玩,江茴心中顿时一软,到底是个好人呢。

师雁行用力闭了下眼睛,然后转过头去看江茴,特别诚恳地问:“你有没有觉得鱼阵叫姐姐的语调有点怪怪的?”

“有吗?”江茴一怔,继而笑道,“小孩子牙齿都没长齐呢,大约过阵子也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说:“多谢你带她说话,这孩子从小话就少。”

师雁行心道,还从小,这毛丫头这会儿也不大啊!

接下来的两天,师雁行大致了解了这个家的家底:

官中活钱只剩十八个大子儿,而当年的精细面粉就要八文钱一斤,若是陈粮或粗粮,则只需四五文。

因男主人平时做木工为主,赚得远比种地多,故而家中仅有几亩薄田,日子倒也过得去。

后来他病了,木工这大头收入消失,田也种不得,便将地租给旁人种。

因是薄田,又少,每年除去赋税后,家里能收到约合一百斤新面做地租。

今年的刚送过来不久,还剩差不多八十斤的样子。

原本的一家四口吃那一百斤面,绝对是不够的。

便是如今娘儿们三个,也得时不时掺和些粗粮,才能混到来年收租。

这还是得一整年风调雨顺,不然必然减产。

师雁行再次感慨了原始劳动力下种田的不易。

若放在现代社会,一亩地的产量差不多就是如今的十倍。

过去一整个夏天,院中菜圃内长了不少茄子、豆角,另有春日采摘的野菜,娘儿仨没吃完的,都被江茴摘下来洗净做成菜干子,如今都在小厨房内收着。

且这会儿还有日夜生长的冬瓜、萝卜、丝瓜、南瓜和葫芦等几样瓜菜,虽每种只有三两株,也足够娘们儿三个吃用,暂时倒也不必买。

再过几个月,萝卜白菜也就慢慢长起来了。

师雁行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也突然理解为什么现代人都想有个空地种菜:

蔬菜自由真的香!

照着么看,即便不吃主食,一时半刻倒也饿不死。

可三人的衣裳都旧了,棉被和棉袄内的棉花都被反复弹过好几回,已是不能再用的。

寒冬将至,旧棉袄无法御寒,须得扯新布,买新棉花。

又是一笔开销……

另有西厢房上头几处瓦片松动,每逢天气不好,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也要得空找人修补一番,换几块新瓦。

还有这窗纸,炒菜的油,吃饭的盐、姜……

一笔笔,都是省不得的开销。

还是得挣钱。

而且要尽快。

江茴轻轻碰了碰师雁行,“先别想了,吃饭吧。”

师雁行骤然回神,“也好。”

急是急不来的,还得去镇上实地考察一番,才能决定卖什么。

她所在的村子叫郭张村,因早年由姓郭和姓张的几户人家聚族而居,所以得名,非常直白。

附近几个村子也是一样的风格,什么大赵村,小赵村,上刘村,下刘村。

当然,穷也是一样的穷。

在这些村子里做买卖是不大成的,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三瓣儿花。

在这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大背景下,若没有大事,一年到头不见银钱交易的时候多着呢。

这顿饭的主食是江茴做的。

她将大南瓜摘下来一个,南瓜皮剁碎了喂鸡,瓤切开上锅蒸熟。

红澄澄的南瓜瓤略放凉后混一点面粉揉成团,掐成大小均等的饼子,按平了,用一点点鸡油下锅煎。

鸡油的荤香混着南瓜特有的清香散开,味道非常诱人。

不多时,南瓜饼子底部变得干燥,继而出现金灿灿的焦圈儿,就能吃了。

若是面粉充裕些,还可以多加了做发糕。

至少,看上去会更大,口感也更好。

大约是没了公鸡抢食的缘故,今天的母鸡们非常争气,三只鸡竟然下了两只蛋,还没落地呢,就扯开嗓子“咯咯哒,咯咯哒”喊起来。

我们下蛋啦!

捡蛋的艰巨任务交给了虎视眈眈的鱼阵。

小丫头撅着几缕黄毛,小嘴儿抿得紧紧的,显出十二分郑重,挺胸昂头,一步步钻进鸡窝:

鸡窝太矮了,不管师雁行还是江茴进去都不方便,倒是这个豆丁出入自如。

母鸡们自己都吃不饱,且又没有公鸡在,暂时提不起孵蛋的兴致,只象征性扑扇了几下翅膀,就大咧咧让鱼阵捡走了。

小姑娘一手攥着一颗蛋,兴奋得满脸通红。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双眼发亮地蹭过来,用力踮起脚尖,高高举起给师雁行和江茴看。

“介~介!娘!蛋蛋!”

热乎乎的!

对自己被排在第二位这件事,江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嫉妒。

但嫉妒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师雁行用力揉了揉小朋友的脑瓜,直到因为摩擦起电,那满头黄毛越发膨胀,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干得真棒!”

看着次女随风飘荡的头发,江茴看向师雁行的眼神越发复杂。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今天吃的是昨儿剩下的土豆炖鸡,外加一大盘鸡油煎南瓜饼。

为了尽快补充营养恢复体力,也犒赏鱼阵的付出,师雁行试探性提出,能否用一个蛋蒸蛋羹?

江茴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师雁行再次确定,江茴曾经的生活必然十分富足,哪怕如今落魄,她的潜意识也认为人应该吃的好一点。

因为在寻常农户人家,便是鸡蛋也要攒着卖钱的。

一个一文呢!

师雁行前世的家庭状况比较复杂,祖宗家业落不到她这个女儿头上,她不甘于现状,勇于做逆女,也算白手起家了。

因此,创业初期十分窘迫的她被迫练就一手极其出色的打蛋技术。

具体来说,就是用最少的蛋,打出最多的效果!

经过疯狂打发外加适度掺水,最后竟蒸出来很像模像样的一碗。

锅盖揭开的瞬间,江茴和鱼阵母女二人顿时发出整齐地赞叹声,望向师雁行的眼神中,也带了明晃晃的崇拜。

这,这算“无中生蛋”吗?!

师雁行被娘儿俩崇敬的眼神看得有点上头,又去揪下一截葱叶切碎,撒上。

蛋羹表面光洁如镜,莹润如膏,轻轻一动便颤巍巍抖起来。翠绿的葱花色浓,落在上面竟显出几分艳色,越发娇嫩欲滴。

煎南瓜饼黄中透红,夹一丝鸡肉的香,竟也像在食荤了。

三人各自挖了一勺蛋羹,略吹几下便放入口中。

小小的鱼阵不曾想这样嫩滑,当香甜的口感弥漫开,便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没有然后了。

她啊了声,小脸儿瞬间垮塌。

蛋蛋,蛋蛋滑走了!

乡间大集逢五逢十开,到了九月十五这天,师雁行三人都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赶集。

哪怕兑了水,土豆炖鸡还是吃完了,倒是碗底还剩一点点鸡油。

出门前,江茴狠心把那鸡油用了,照例煎了一回南瓜煎饼,就着吃了一顿。

去集市走路要大半个时辰,再算上回来的,肚子里没食不成。

天还有些黑,睡眼惺忪的鱼阵揉着脸,嫩生生奶呼呼喊着“介~介”,扒在师雁行腿上腻着。

江茴收拾好碗筷,又顺手往师雁行和鱼阵脖子上各挂了个水壶。

师雁行只觉脖子上一沉,低头看时,发现是一整截木头抠出来的筒子。

筒壁很薄,打磨得溜光水滑,外面还细细上了一层清漆,上面箍上盖子,水一点儿都漏不出来,远比寻常水囊轻便好看。

这是原主的父亲生前做的,一共四只。

只是如今,到底有一只用不到了。

待收拾齐整,三人出门时,天已蒙蒙亮,瞧得见路了。

“呦,少奶奶出门了?”

正走着,就听右边路上传来一道浑厚的女音。

师雁行扭头一瞧,来的是两个挑着扁担的健壮女人,都生得浓眉大眼,五官颇有几分相似。

其中一个啧了声,顺手给了同伴一胳膊肘,又冲师雁行她们笑。

“别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侄女儿果然好了。你们也去赶集?结伴走吧!”

打头那人叫郭桂香,言辞常有些刻薄,为人十分泼辣,但最是嘴硬心软。

之前师家男人去世、师雁行病倒,她隔三差五就来。来了也不说话,就是埋头干活,干完了就走,水都不喝一口。

另一个叫郭豆子,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郭张村人,还是堂姐妹,长大后也嫁在本村。

姊妹俩打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每每出入同行。

师雁行发现那郭桂香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粗声粗气道:“还是瘦。”

顿了顿,竟又补了句,“跟个小姐似的。”

郭豆子和江茴都有些啼笑皆非。

这桂香,不刺几句就跟不会说话了似的。

江茴“少奶奶”这绰号,也是她取的。

因当初江茴刚来郭张村时,远比如今还白嫩,又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眼见着就不是个正经居家过日子的媳妇样儿,村民们难免议论。

后来她又因水土不服病了几回,郭桂香去探望时,顺口道:“……大少奶奶也似。”

看着师雁行细细的胳膊腿儿,郭豆子同情且温和地说:“女孩儿家抽条,瘦些也是有的,别急,回头多吃多睡,身板也就养起来了。”

一副安慰着急上膘的猪仔的架势。

乡间女人们也少不得做体力活儿,故而皆以健壮为美,江茴那种瘦削窈窕的美人身段儿没啥市场。

见师雁行听进去了,郭豆子也爱多说几句,“以后可别逞能,你看你病了这一场,差点吓死了你娘你妹子,那可真是几天几夜不合眼照看着。”

师雁行已许久没听过这种质朴的关心,不觉心头一暖,笑着应下,“晓得了。”

郭豆子一怔,竟有些意外的样子,“病了一回真是不同了,笑起来怪好看的。”

郭桂香就在旁边冷不丁来了句,“随她娘呗。”

说归说,但她也很承认江茴模样俊俏。

这小姐俩更像娘,以后长大了也是美人坯子。

不同了……

师雁行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江茴。

江茴不动声色描补,“孩子大了,到底是懂事了。”

以前的师雁行性格内向,寡言少语,并不经常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村,上了大路,突然斜地里蹦出几个泼皮,老远拦在路中央调笑道:“小娘子,赶集啊,走着多累,大爷……”

一语未毕,几人已经看到同行的郭桂香,那笑容便僵硬起来。

寡妇门前是非多,江茴那样年轻,几年连番打击也难掩姝色,自从男人去了,没少有登徒浪子上门滋扰。

她做不来那等泼妇骂街的举动,便每每闭门不出。谁知那些人得寸进尺,觉得她怕了,竟入夜后来扒墙头。

后来还是郭桂香看不下去,天黑了也不睡觉,半夜举着柴火棍蹲在外面,逮着几个泼皮便是一顿好打。

如此几番过后,附近几个村的泼皮纷皆闻之变色。

见此情景,郭桂香冷笑一声,将挑着的扁担往手里一捞,二话不说就噔噔噔往上冲。

“娘咧!”

“婶子饶命!再不敢了!”

几个泼皮还没浪完,就被追着打出去二里地,嗷嗷叫着作鸟兽散。

他们只觉得那小娘子必会来赶集,天晓得怎会同这悍妇一起!

郭桂香追到半截,把个扁担杵在地上,冲着众泼皮逃窜的方向恶狠狠啐了口唾沫,高声骂道:“干你娘的夯货,丧人伦的忘八,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也不看看你奶奶我是谁!敢再来我们郭张村撒泼,肠子都给你捅出来!”

郭豆子追上去狐假虎威,“就是就是!”

师雁行:“……”

好个猛将!

桂香骂骂咧咧回来,见师雁行小姐妹俩都呆呆望着自己,一时有些窘迫。

鱼阵小嘴儿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眸子里几乎放了光。

她攥着两只小拳头,难得兴奋,“婶婶,打坏人!”

桂香竟给说得不好意思起来,黑黑的脸上隐约泛起红色。

她憋了半日,故作镇定道:“别学你娘细声细气的,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知道怕了。”

躺枪的江茴:“……”

师雁行和鱼阵认真记下,“好。”

桂香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的豆子眉飞色舞道:“桂香打小就能为,拼起命来,三五个小子都不是她对手!”

师雁行:“……”

所以以前你们还经常拼命?!

鱼阵抱着她的大腿,眼巴巴瞅着郭桂香,尤其是对方粗壮的腰身,十分羡慕。

好人婶婶好大只哦!

对见惯了后世繁华都市的人而言,镇上大集也不过城乡结合部的水平。

但相较郭张村,也可称一句繁华了。

集市从镇子中心开始,一直蔓延到郊外的空地上,大部分都是从各村赶来贩卖瓜菜和鸡鸭的。

就随便找个空地,人往那里一站,东西一摆,就开张了。

赶着羊的,骑着牛的,叽叽呱呱卖鸭子的,还有连夜支开摊子耍把式卖艺的,乌央乌央一大片,空气中浮动着复杂的气味。

郭家姊妹想买布和新棉花,要往镇上去,正好娘儿仨也跟一起挤过去。

镇子不大,但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道路也是石砖铺地,很是气派。

沿街都是各色店铺,上到书肆,下到米面粮油布匹,另有几家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

还有一家盐号、一家茶商和铁匠铺。

自古盐铁茶官营,想做这些买卖,单有钱还不行,没有门路,衙门根本就不发签子!

路过时,郭豆子顺便进盐号问了一嘴,出来时手里就提了一个小布兜,忧心忡忡道:“上月还四十文一斤,今儿竟就到了四十五文,听说年下还要涨呢。”

四十五文!

如今她们全部家当还买不来半斤盐!

师雁行不禁开始怀念后世几块钱一包的食盐。

借着这个机会,师雁行把市面上各样物价都问了一遍。

除盐铁茶之外,糖和非本地产的烹饪大料也很贵,每斤都在百文以上。

相较之下,反倒是油和肉更为亲民。

王公贵族以食羊肉为美,而底层多以猪肉和鸡鸭为主,如今猪肉肥的十六文一斤,瘦的只要十文。

鸡鸭比较好养活,周期短,略贱一些。

油以猪油、芝麻油和菜籽油为主,听说这几年还兴起用黄豆榨油,浓香扑鼻,但价格昂贵,只有达官显贵才吃得起,这边镇上直接没有。

江茴看得一片茫然,能做什么买卖呢?

可扭头一瞧,旁边的师雁行竟带了点笑模样,显然有所收获。

趁着郭家姐妹去布庄,师雁行就朝街上的各大铺面努努嘴儿,“你瞧。”

江茴和鱼阵都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却只看到进进出出的人群,有顾客,也有伙计。

不就是人,有什么好看的?

“但凡成规模的店铺都雇着伙计,还有专门从外面运货来的贩夫走卒,为数不少。”师雁行眼睛看着那些人,口中继续道,“快晌午了,你猜,他们怎么解决午饭?”

午饭……

江茴想了下,“若做长工,有些东家会管饭,余下的自己带干粮。”

“是啊,”师雁行道,“可好吃吗?”

江茴:“自然不好吃。”

鱼阵听不懂娘和姐姐在说什么,但还是摇着大脑袋学话说,“不好吃。”

娘们几个都笑了。

天热时,带的干粮晌午很可能就馊了;天冷时,干粮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可若不自己带,东家又不管饭,就只能去外面馆子吃,一顿饭少说十个八个大钱。

吃不起。

师雁行笑吟吟道:“如果这时候能有热乎乎的饭菜,价钱还比馆子便宜,他们会怎么选?”

除了伙计们,还有街边来摆摊,一耗一整日的摊主,以及其他小型铺面的小掌柜,哪一个不要愁午饭?

盒饭!

外出务工人员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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